「我的朋友」是海歸，自九十年代大陸剛有「新左派」一說時，就被冠上新左派領軍人物的稱號，資深而份量十足，就算不是最早提出、但肯定是第一個為中國第二次思想解放和制度創新著書立說的。都說他一方面有美國新政自由主義的立場，強調勞工大眾利益是制定國家經濟政策的基礎，另一方面，他不滿意美國新政的結果，他更看重企業內部的經濟民主。日前他來香港開閉門會議，談「中國道路」。
在會上，看着眾多「新左派」「毛派」「五毛網絡水軍」新生力量，都朝氣蓬勃，都稚氣未除卻都敢於亮劍。於心不忍，發自肺腑，提出了一些忠告，特別提醒戰友們要警惕新左派從自乾五走向政權辯護士的危險。他看出我的迷茫，轉過頭來問我，你們香港人知道什麼叫「自乾五」嗎？我是看過這三個漢字的，但真的是第一次聽到普通話唸出來的這三個音，一下子腦子轉不過來。
「自乾五」全稱「自帶乾糧的五毛」，這個中國大陸一種特定指稱，指自發地搖旗吶喊支持政府和共產黨的人。我知道，香港人不太相信這裏這個「自發地」。至於「五毛」，當然就是那些被政府僱用、在網絡上發帖撐政府的網絡水軍。現在對此已司空見慣習以為常，日昨微信朋友圈嘖嘖稱奇議論的是，上海東方衛視節目，一個大四學生受訪，大言不慚說他就是你們說的五毛，發帖掙三毛，頂帖一毛五。
受訪的大學生，神若自如，恬不知恥。更可怕的是社會輿論對如此無恥現象公然出鏡，視若無睹無動於衷。說起來，我在此寫「自乾五」，自我感覺很矛盾，明明說是自帶乾糧，怎麼又是五毛黨呢？這不是互相矛盾的嗎？
我印過他的書《統治與教育》的徐賁說，他們確實不是「虛偽」或表裏不一那麼簡單。他們是善於雙重思想的一代，是一種認知失調，可以同時擁有兩種相互抵觸的想法。我腦子裏出現了那些送仔女英國留學而在香港力推國教的高官，現在看來，奧威爾筆下真理部已經成功地把「戰爭即和平」、「自由即奴役」這些彼此衝突的概念，時而一分為二，時而合二為一，既辯證又統一，灌輸到人們的頭腦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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